歡喜

“你不是异类,你是万中挑一。”

一切都是骗局。

  序。

“也许,我不愿意全部讲述威尼斯,就是怕一下子失去她。或者,在我讲述其他城市的时候,我已经在一点点失去她。”

伊塔洛•卡尔维诺《看不见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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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个漫长的故事。”
我抬手轻轻的用木勺将茶叶盛起,倒在了一个精致的陶瓷壶里。
不知道是不是手掌的动作带动桌边的烛火微微晃动的缘故,衬着那以往有些浑浊的眼睛竟意外的发亮。
“它可能说不上流萤溢彩,但我保证,它一定会跌宕起伏。”
抬头直直的望向远方越过了眼前人的对视,稍稍抬头露出脖颈,如果你仔细观察的话,应该可以看到下颚处有一条狰狞的刀疤,随着勾起的嘴角与皱纹纠缠在了一起,过了一会自己又没有理由叹了口气,像是为时光的飞速流逝而惋惜。

开水把茶叶冲打的上下翻滚,整个房间都充满了好闻的香气。
我稍稍清了清嗓子,低沉的声线像是一把被风雪打过的,老旧的管风琴。
“不怕你笑话,三十年前我还是一位刚从军校出来的炮兵少尉。”
“基奥贾战争,毫无悬念的我便被送上了战场,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新兵我要做的只是把握时机之后把敌人的脑袋炸的稀烂,为友军贡献出一份微不足道的力量,每天在担惊受怕中度过。”
“直到我在战俘营中遇到了一个女孩。”
话至此处顿了顿,面上的神色充满着虔诚的怀念与美好,眉宇间隐隐约约暗藏着悲伤。
像一个全心信奉的天主教徒。
“她与别人都不一样。”
“她的父母都已经被敌军给打死了,我却从未在她脸上看见过悲伤的神情。”
“她像一只美丽的百灵鸟,振奋着大家,鼓舞着大家,使人们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看到希望的光芒。”
“她的眼睛藏匿着星辰大海。”
将茶杯举起轻轻的啜饮了一口润了润有些发干的喉咙,瓷质的材料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鼻腔中氤氲着每一片植物独有的气味。
“在战俘营被解救出来之后,我真真切切的遇到她了。”
“我们意外的情投意合,谈天说地似乎有道不尽的话语。”
“每个人在爱情之中都是盲目的——我也不例外。”
“原本寥寥无期的生活变的缤纷多彩,即使那段时间血腥而难熬,但无数的失败与苦难在这时候都被化成的灰烬。”
原本美好的故事自己嘶哑的声线在这时候却不符情节哽咽的一下,剩下的音节好像是直接从喉咙里滚落出来的一样。
“后来她死了。”
“我眼睁睁的看着跑来的我的同伴将刺刀刺进她的脑壳里,白色的脑浆混杂着猩红的鲜血。”
“身体上好像还保留着残存的温度。”
“我的战友告诉我她是敌军的一个潜伏者,她的存在使我们失去了亿万的兄弟,她是罪不可赦的恶魔。”
“这也是我们一味落败的原因。”
“以往的美好时光一刹那被撕成碎片,美妙笑声的背后是万恶的利益,一切都是骗局。”
“我愣在原地,鲜血的气息气息深深渗入尸体,连头颅裂缝里涌出的都不是鲜血,而是一种饱含神秘香气的琥珀色液体。”
轻轻的合上了眼睛,身体向后倚着沙发的靠背。我意识到自己的睫毛好像有些湿。
桌子上的茶盏已经有些凉,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
“我很爱她,尽管我们相处的时间是那么短暂。”
壁炉里的火依旧肆虐的燃烧着,室内的气温不知道怎的却让人感到刺骨的冷。
“我也好恨她,恨她一切从利益出发的冷血。”
“你说她爱过我吗?”
作为聆听者的他愣在原地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我睁开了眼睛歪头望着他自顾自的笑了起来,摇了摇头看了看窗外为对方撑了把伞,彬彬有礼的颔了颔首,离开。

其实答案早已明了于心,只不过从你嘴里说出来的那一瞬间,才彻底死心,也才恍然只不过是自己一个人在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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